足足转了十几圈,两人一起晕头晕脑的倒在炕上,脸挨脸躺在一块儿,彼此都笑得傻气。
崔妈妈在外厢忍了半天,因怕明兰累着,几次想进去阻止,过了半响,又笑着连连摇头——都是爱胡闹的孩呵。
顾廷烨高兴起来,便急着把听来的事说与明兰听,“你可知段钟耿家女眷被诓进宫后,吃了什么苦头?”
明兰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说,你说。”
家女眷进宫后,自然受了一番吓唬利诱,不过因局势未明,皇宫都尚未完全控制,圣德后也没功夫发落她们,只将她们个单独关在一处宫室,叫几个又聋又哑的监奴看管。
这一关,便是两日一夜。
“只是关起来,能吃什么苦头?”明兰不解。
顾廷烨笑道,“关是关着,只缺了一样东西,叫她们生受了一番罪。你猜猜看”
明兰猜是‘吃喝’,‘衣裳铺盖’,‘杯盏筷匙’……顾廷烨只是摇头:“好容易弄来的人质,哪能饿着冻着。”明兰连猜几样,俱是不中,不由得急了,捶他道:“你说是不说!”
顾廷烨才慢悠悠道:“缺的是……恭桶。”
明兰顿时脸绿了。
因那宫室废弃已久,自没有恭桶澡豆之类的物事,人可以不吃饭喝水,却控制不住排泄,待郑大将军领人进去相救时,屋里的气味和景象……
明兰恶心了半天,却又忍不住问:“她们……都……都方便在……”地上?
顾廷烨点点头,忍笑:“还能在哪儿。看管的聋哑巴只照吩咐办事,旁的一概不理会。”
虽在角落,但因屋空旷,很难看不见那……呃,那一滩……位贵夫人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当时她们的脸色……众将士的脸色……啧啧,算郑大将军厚道,隔了这么久才透出风来。
明兰呆了半响,抽搐着嘴角:“……这也狠了。”
顾廷烨挑眉:“就这些?”
明兰转过头去,幽幽叹道:“几位夫人受苦了,唉,真叫人不好受。”语气很真挚。
顾廷烨提着耳朵把她脸转回来,笑眯眯道:“乖,说实话。”
明兰瞪了他一会儿,最后破功的扑在褥上,锦棉垫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狂笑声,“讨厌!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笑死我了……”好吧,她真是坏心了。
旁人也就罢了,想起段夫人素日端庄威严的模样,顾廷烨也很不厚道的乐起来,伏到明兰身上一齐闷笑。明兰被庞大的身躯压的几乎断气,努力翻过身来,望着男人笑得溢满笑意的侧脸,像秋日爽朗的阳。她心头一动,最后什么也没问。
她想,她该着去信任了。无论小秦氏那头发生了什么,她都应该相信,该做的,他不会少做,不该做的,他也不会做。
顾廷烨有意叫她安心休养,明兰也乐得诸事不问,只管吃吃睡睡,闲来逗两个儿玩耍。团哥儿对新生的小兄弟热心的很,可惜阿圆静的厉害,不论活泼的哥哥在旁怎么闹,不到该醒时,宁可装睡也不睁眼。
团哥儿记着母亲的吩咐,阿圆睡时不许碰——只能抱着新得的玩偶,盘着胖腿呆坐在襁褓旁,懊恼的望着固执的闭着眼的弟弟,望洋兴叹。
明明是很衰的情形,崔妈妈却感动的一厢情愿:“都说岁看到老。大哥儿是兄长,就该这么宽厚热心,圆哥儿有定力,不容易叫人拿捏,将来自立门户,也能独挑大梁。”
明兰很想说:您老的想象力也丰富了。
到底年纪轻,底好,如此悠闲日,心情松畅,不过十几天功夫,明兰又迅速白胖红润起来,顾廷烨摸着她身上嘟嘟肉,比崔妈妈还开心。
顾廷炜的一双小儿女终究没能熬过去,于明兰出月前六七日,传来夭折的消息,顾廷烨什么也没说,只叫人备份丧仪送过去,推说自己事忙,明兰在孕中受了惊吓,损耗不小,需得坐足双满月才成,夫妻俩连看都没去看。
不过也的确不用去看了,两边早撕破了脸,已成死仇。
这阵诏狱和几处大牢都热闹的很,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忙着会同审理,然后一一落罪。至于当时趁火打劫的一众蟊贼,刘正杰奉旨只以劫掠偷盗和杀人放火来论处,不涉谋反,不牵连妻儿老小——只有顾廷炜例外。
闹贼最严重的国舅府,也不过两个被刺中胸部的奶妈,四个打破了脑袋的管事,六七个黑夜中摔伤的小厮丫鬟,余下十数个皮肉伤,外加一个吓晕过去的姨娘;反倒是张氏和她的侍卫下手比较狠。说到底,人家蟊贼毕竟只是去求财的,目标单纯明确。
可顾廷炜不是。
若说他跟逆贼无涉,那为何他知道圣德后诓众将领家眷入宫的事?当时在场多少人听见他们口口声声‘奉旨召顾侯夫人进宫’。奉什么旨?进哪座宫?
便是那些被擒的同伙也供认出,一齐杀上侯府的还有几个身着官服的军爷,稍加审讯,便知这几个正是五城兵马司中的逆贼,素日是顾廷炜的酒肉哥们。
便是有人想替顾廷炜辩驳几句,也很难说得清;何况,就算能说清,又能怎么说?
‘皇上呀,顾老不是想造反啦,人家只是想除掉嫡亲嫂和侄儿而已’——这话能出口么。
宁远侯府那夜激斗,死伤过半,火势仅次于皇城大火。皇帝震怒,也不管真相不真相了,先夺了小秦氏的从一诰命,大理寺据上意将顾廷炜定罪为附逆,念在顾家世代忠良,免其妻儿为奴,免其与腾安国一干逆党悬尸午门,但责令顾氏宗祠将顾廷炜一支除族,孙代不许出仕。
定罪的旨意一下,众人对顾氏房避之唯恐不及,连秦家都紧闭大门,不愿搭手;顾家之中,也只有顾廷煊两口去瞧过几次,尽些亲戚的本分。
又过了两日,这夫妇俩天不亮就上门,特意赶在顾廷烨出门前堵住他,直言夫人不好了,恐怕就在这两日,朱氏又哭闹着要回娘家,如今那宅里没了主事的,下仆偷盗主家财物,怠慢病重的主,实在闹的不成样,接下来怕还有一场丧事,到时该怎么办。
“大堂兄的意思是……”顾廷烨欠欠身,和气恭敬道。
顾廷煊为人厚道,不善言辞:“我,我的意思……那个……”他尴尬了,明知顾廷炜所为天理不容,实在开不了口。
煊大接过丈夫的话,利落道:“二兄弟,你堂哥的意思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这京城一亩分地,那边闹的难看,也是丢咱们的人不是?不怕你笑话,你堂哥是心肠软,瞧不得那边的可怜劲儿,我却是全为自家,你大侄跟伏家的亲事已说定了,眼看要办喜事,怎么也不能叫外头人瞧好戏呀!”
顾廷烨哈哈一笑,拱手道:“大嫂快人快语。前日伏老六还与我说,他家老君对这门亲事满意了,咱们就只等吃喜酒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