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夫顺惊呆了,一时间竟没做出任何抵抗和躲避,脖子上、胳膊上接连又挨了郝老二两刀。脖子上的一刀刺到了主动脉血管上,鲜血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暴涌出来,星星点点,喷到了郝老二的身上、脸上,这一片纷飞的血腥,让计夫顺意识到了自己生命的极度危险。计夫顺这才反应过来,一边高声呼救,一边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拼命砸向郝老二。
郝老二也红了眼,竟没去躲,脑袋上挨了烟灰缸一击,身子一个踉跄,握着刀又扑了上来,围着办公桌追杀计夫顺。左一刀,右一刀,在计夫顺身上捅个没完。待得刘全友和临近办公室的同志赶来相救时,计夫顺已被郝老二刺了十二刀,浑身鲜血倒在办公桌旁。
郝老二这时还想逃,挥着滴着血的匕首,对拿着各种家什涌到面前的刘全友和机关干部们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只和这个不讲理的恶霸书记算帐!刘镇长,你们让开,没你们的事!”
刘全友哪能让开?手中的破拖把一挥:“郝老二,我砸死你这个狗日的!”第一个冲了上去。不料,手中的拖把没砸到郝老二,自己的胳膊倒被一刀刺中了。素来胆小的刘全友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什么都顾不得了,胳膊上流着血,仍死死抱住郝老二,众人一拥而上,这才把郝老二制服了……”
捆了郝老二,刘全友让庄聋子打电话同志张所长,自己跑到镇政府门前的路上拦了一台车。
送计夫顺去沙洋县人民医院时,计夫顺已知道自己不行了,拉着刘全友的手,断断续续交待说:“全友,你……你可记着,一定得给我还……还上那300万的贷款啊,咱不是花县长,咱不能骗!还……还有上项目,犯法的事真不能干,就找……找贺市长,镇上的事也都……都交给你了。我补发的工资别……别都给小兰,给我下岗的姐姐送三……三百块去,拜托你了……”
刘全友泪流满面,紧紧握住计夫顺的手,连连应着:“老计,你放心,尽管放心,这些事我都办!还有啥事,你……你说,你是一把手,我听你的……”
计夫顺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嘴张着,眼睁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主动脉血管被刺穿,一身热血这时已差不多流尽了,生命的能量也耗尽了,抬到医院急救室计夫顺已气息全无。
一直到死,计夫顺的两只眼睛都大睁着,怎么抚摸也闭不上。
刘全友想着自己和计夫顺这一年多吃的委屈,受的罪,再也压抑不住了,搂着计夫顺浑身是血的尸体,不管不顾的号啕大哭起来:“老计,老计,我知道你死不瞑目,太平镇让你放不下心的事太多了!你呀你,也真是想不开啊,你操那么多闲心干啥!这政法治安根本就不该你管,你不多操这份闲心,哪会送掉着条命呀?!老计啊老计,你这以后有事我找谁商量去啊?谁还能像你这样敢担责任敢扛事啊!老计啊老计,你不想想,你这么走了冤不冤啊?累死累活,还没人说你一句好话,身上至今还背着个严重警告处分,国家还欠你一年零三个月工资啊,这叫什么事啊……”
这时,沈小兰也闻讯赶到了,跌跌撞撞冲进急救室,又是一番悲痛欲绝的哭号:“夫顺,你怎么……怎么就这么走了?连……连最后一面都不和我见了?你看看,我……我下午还到医院给你开了退烧药,是用你老爹的公费医疗本开的,镇上再没钱报销,自己有病也许也得看啊!歹徒那心咋这么黑呀,怎么……怎么就下得了手呢?你……你可是发着少去上的班啊,我叫你歇一天,你……你……你不理不睬,连句话都没和我说……”
这哭号撕人心肺,在场的医务人员和沙洋县委季书记都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