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你

作者:十世



  你随我同处两年,我宠你爱你。

  将昭华殿易名为永夜宫。意即此後此处只为云夜所有,可永住之。

  你却不屑地说,你若不在,我居此处又有何意?不如回万花谷来的自在。

  我笑问,你说何解?

  你双眉一扬,此意应为云珂永远与夜儿在一起。

  我允之。

  你双眸璀璨,揽我脖颈,迟迟不肯下来。。。。

  十四,成年。

  吾家有子初长成。父皇骄傲喜甚,为我举国大办成人礼。

  是日,束金冠,结流鬓,披云服,系锦带。

  我兴致勃勃,神采奕奕。

  你不解人事,不明成人何意。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向你狃言:

  成人之後,可行婚事。

  你隐约知晓,婚事便如父母一般。

  再思,不禁大怒。

  冲进内殿,见我著服欲出,伸臂揽之。问,日後是否行婚事。

  我不解,人人岂不如此?遂答,自然如此。

  你又问,婚後是否同食、同住、同眠。

  我初解人世,答曰,理应如此。

  你点头说好,要我日後只可与你成婚。

  我笑言,你是男子,不可。

  你惑,为何?

  我一时说不明白,又急於时辰将至,殿外太监催促。

  便随口答曰,男男不能生子。

  这个道理我知你是懂的。果然,你闻後愣然。

  借此,我疾步出。不理你身後的怒唤。

  本想礼毕,回来细安抚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成人礼上,祸至。

  南海余孽,炎国刺客,两年策划,精心布置,倾巢而出。

  有心人得益,无心人受损。

  其混战之惊,可想而知。

  我重伤七日,渐渐苏醒。方知父皇遇刺,竟早我三日,驾鹤西归,天人永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悲凉!悲凉!悲凉!……

  我无暇伤心,拖著重伤未愈之身,仓促即位。

  即位後,捉拿乱党,安抚百姓,整顿国事,还要调兵遣将应付炎国的突袭大军。

  诸多要事让我晕头转向,身心疲惫,伤势愈重,无暇他顾。

  浑浑噩噩中,已由永夜宫搬至紫心殿。

  父皇的国丧,竟也拖了半载,方才办妥。

  待我回首寻你,才忆起你早已辞行,去了万花谷。

  只是时常夜半梦起,手探之,若大龙床,空凉。

  从此失了暖心人。

  渐渐地,习惯了这紫心殿中的孤家寡人。

  两年後,南海余孽,炎国之祸,终於平定。

  我国却也付出巨大的代价:云国第一武将,昭阳侯,云皓。

  昭阳侯沙场征战多年,早已宿疾缠身。

  父皇遇刺身亡,其悲痛不下於我。遂不顾身体,彻夜追查,又出兵万里,追击余孽,讨伐炎境。两年征战下来,铁打的身子,终也到油尽灯枯之境。

  待战事平定後,竟未来得及返回仓浪,便於凯旋归朝途中病殴,英年早逝。

  我於重伤昏迷中,与疼我逾於性命的父皇成永诀之恨,心中悲凉,终生不可弥补。

  此时,竟连从小尊敬崇拜的义兄,也未见到最後一面。

  再待诰命夫人以身殉夫的消息传来,心里早已痛得麻木。

  炎国求和,割地送金,呈上大批贡物。

  及,质子,怜惜。

  怜惜,人如其名,资质秀美,体态纤弱,可人怜惜。性情更是温和如玉,善解人意。

  其母卑贱,奴隶出身,在等级分明的炎国,乃众人踩在脚下之人。

  怜惜虽是国主所出,但却只能是一卑贱下人,连国姓的资格也没有。

  只是选质子时,皇室似才恍然大悟,於众多宫人中寻出了他。

  就这样,他被精致包装一番,千里迢迢送至我的紫心殿上。

  初见面,他似已认命,不卑不亢,一脸坦然。

  众臣恨炎国至深,议他入宫为奴,以尝国债。

  然,他眼中的悲凉之色打动我心。

  是夜,我命他跪於紫心殿外,至天明。

  晨起,诏他日後为我贴身随传。

  他脸现愕色,後目光渐定,遂俯首。

  此後八年,他随我左右,朝夕服侍,贴身相伴。

  日间,他做我宽心解忧,倾诉心事之人。

  夜间,他是我床畔边的暖床人。

  我二人年少气盛,怎会没有龙凤颠倒之事。

  紫心殿内寝的龙榻上,曾留下我们无数次销魂的回忆。

  我们的关系似主仆,似恋人,也似朋友。

  他是第一个与我年纪相仿,性情相投之人。

  我对他怜惜渐深,以为这就是挚爱之情。

  朝堂之上,众臣纳妃的谏言,我抛之脑後。逐怜惜的条陈,我视而不见。

  只专注於这父皇离世,你远赴异乡後,朝堂外所获得的唯一一丝温暖。

  然,一次偶遇,怜惜与西木国来京觐见的屠越将军相逢於京都沧浪闹市中。

  自此,情根暗种。

  事後我也曾自问,若不是那日兴起,突然嘴馋天下第一楼的枣糕蜜饯。怜惜也不会为讨我欢心,偷偷出宫去买。若他不去,便遇不到屠越。遇不到便不会爱上。若不会爱上,便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如此那般,时至今日,不知是何局面?

  暗叹,

  无解。

  此後,怜惜经常黯然神伤。与我亲热,也似勉强为之。

  我生性敏感,枕边人的心事又如何不知。

  莫说沧浪,整个明月王朝皆在我手。

  初得密报,我震怒不已。待冷静之後,念及多年情份,终於心软。遂故作不知,盼他回心转意。但终未再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毕竟其心未在我身,强有何意。

  我对他越发宠爱,他似痛苦越深。

  这般尴尬局面,让我也日渐彷徨起来。

  正在此时,你竟回到我身边。

  我茫然无语,感觉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说完那些话,云夜似乎累了,道,

  “云珂,我有些累,我要休息了。”

  我见他眉色疲惫,脸上苍白未消,忙扶他躺下。

  他背对我向里侧卧,似是不想理我。我有些犹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後还是叹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回紫心殿了,明日再来看你。”

  他微微一动,终是没有说话。

  我回到紫心殿,心思沈重。

  不知过了多久,小太监来报,

  “皇上,福公公回来了。”

  我回过神儿来,“传!”

  福气疾步进来,向我跪下请安。

  “起来吧。”

  福气起身後,看了看我的脸色,“皇上,您差奴才办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