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你

作者:十世



  文宰相连清年不过五旬,才高八斗,思虑敏捷,办事周密,在先皇明德帝时已位为宰相,以前曾是云珂的太傅。

  武宰相徐少渊虽然只有三十三岁,但文韬武略,无有不精。是云珂即位後明贞六年亲封的武相。而且他曾是追随云珂的义兄、云夜之父云皓征战沙场多年的旧部,云皓视他如手足。云珂封他为相,一则是他自身的实力;另一则,不能不说没有爱屋及乌之意。

  来到凤仪殿,文武双相正面色凝重地等候著。

  云珂摆摆手,要他们勉礼,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皇上昨夜连夜出城,早上又命人关闭了四方城门,仔细盘查出城人员,不知宫里发生了什麽变故?”文相上前问道。

  云珂虽然面容疲惫,但是神色沈静。

  “昨晚有人夜闯深宫,截走了昭阳侯。”

  “什麽?”文武双相齐齐大惊。

  云珂缓缓地将事情经过大致解释了一下,却略过了枫极不提。

  “皇上,炎国刺客如此嚣张,实在让人忍无可忍。请皇上下令,让微臣领兵去剿灭了他们,救回昭阳侯。”徐少渊情绪激动,双眼冒火。他虽然年纪尚轻,但封相五年,办事一向沈稳老练。可是这次实在动了肝火,已是怒极。

  “皇上,武相的话虽然略有莽撞,但我们确是不能再容忍下去了。多年以来,我明月王朝虽然国强民富,百姓无忧,但是皇室王族却经常受到诸国刺客的骚扰,炎国更是年年都有刺客派来。此事我们必须早日解决,不然皇上也是性命堪忧。”连相面色沈郁,忧虑地道,“不过现在还是要以救回昭阳侯为先,刺客之事尚需从长计议。”

  “不,”听完连相的话,云珂静静地开口道,“要先解决刺客之事。此事不能再拖,必需尽快解决。朕安排已久,早有釜底抽薪之计。”

  “什麽?那昭阳侯怎麽办?”徐少渊和文相面面相觑,相顾愕然。二人入朝多年,对皇上和昭阳侯的事知之甚详。昭阳侯一向是皇上的心头肉,恩宠有加,疼爱无度,现在又是这种……这种关系。何况昭阳侯身上还有著皇上的骨肉,皇室的血脉,更是万万不得有失。不然,以皇上外柔内刚的性子,这辈子怕是真正要孤家寡人了。

  不过二人又深知皇上虽然外表温和柔顺,好似没有脾气,但骨子里却是倔强刚强,极有主见之人。皇上既然这麽说,便已是拿定了主意。

  “昭阳侯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不然刺客不会大废周折的将他掳走。”云珂坐在龙椅上,手指轻敲椅背,眉头微锁,淡淡地说。

  连相见状,与徐相对视一眼,上前问道,

  “既然皇上已经胸有成竹,那麽关於釜底抽薪之计……”

  “此事还有劳二相密切配合了。”说著,云珂紧紧地注视著他们,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

  对二相的大惊失色和连声反对恍若未闻,云珂心意已定,将捉拿刺客该做之事交给他们仔细安排後,起身离了风仪殿。

  回到永夜宫,御林军军长云常早已恭候多时,此时连忙将各个城门的调查结果向皇上报告了。

  “既然早上离城的十四辆马车,和四十六个百姓都没什麽问题,就不必再查下去了。传令下去,将城门开启吧。”云珂淡淡地下了命令。

  云常微感错愕,不明所以,看了一眼一旁的福总管,却见福总管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领命退下了。

  福气从云珂登基之日起开始追随左右,对他作为一国之君的所作所为深为了解。当他早上看见皇上异常清亮的眸子时,便知道皇上已经有了决定。

  深夜。

  “皇上,枫极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

  云珂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福气,今日起你不用再以大内总管的语气和朕说话了。是你使用另一个身份的时候了。”

  “是。”福气站直原本弓腰的身体,放下手中的拂尘,撩起大内总管的下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属下拜见主子。”

  云珂轻轻笑了,神色有些自嘲。

  三日後,御书房。武相徐少渊觐见。

  “皇上,事情已经准备好了。”

  云珂正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没有说话。

  徐少渊抬起头来,静静地看著面前这位青年皇帝。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优雅天成,威仪自现。

  一缕秀发从鬓角轻轻垂下,为原本便柔和俊美的脸庞衬出一股淡淡的妩媚风姿。在朝阳的映射下,那双眼型极为优美的双眸,也愈发流转出瑰异明亮之色。整个人仿佛沐浴在一种如牡丹怒绽後,盛极将败的明豔中。

  徐少渊凝视著眼前人,突然产生一股想把他狠狠揉进怀里,在他残败前扯碎他所有怒放的豔丽的冲动。

  被自己内心深处冒出来的念头骇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心却是止不住的狂跳。

  这种狂跳许多年前也有过一次。那一次,是面对一个虚弱不堪,脸色苍白,但双眸却异常清亮瑰丽的少年。

  “走吧。”

  皇上低沈地声音打断了他的沈思,抬起头来,眼前的人冲他淡淡地一笑。这个笑容猛然间与多年之前,那个脆弱地仿佛会随时被风吹走,却最终带著这淡淡柔和的笑容,坚强活下来的少年皇帝重合在了一起。

  深吸一口气,徐少渊收敛心神,知道这个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也许正面对著和十一年前一样的危机。……

  一辆普通的马车疾驰在树林中。它虽然驶得极快,却异常的平稳。

  什麽人驾车的技术这麽好?仔细一看,不过是一名面貌平凡的年轻大汉。

  车帘掀开,一个女人钻了出来,坐到汉子身旁。她身材婀娜,容貌也颇有姿色,只可惜左脸上竟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青斑,整整盖住了半边脸,让人多看一眼也没了兴趣。

  女人坐下後,低低开口,

  “已经半个多月了,也不见半个人影追来。”她的音质低沈,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见男人没有说话,女人哼道,

  “看来他也不怎麽把……把人放在心上嘛!”

  汉子想了想,沈声道,

  “那也不一定。咱们一路西行转南,绕路而行,走的又都是荒僻的小道捷径,也没怎麽接近大的城镇。”

  女人睨了他一眼,又哼道,

  “那咱们十天前路过泺州城,怎麽也不见有什麽异常。”

  他们一路上行来,避开了所有较大的镇城,泺州是他们为了补给,到过的唯一一座大城。

  男人这次好像没有话说了,只是闷头驾著马车。又行了半晌,问道,

  “人怎麽样了?”

  “还是老样子,也没什麽起色。”女人皱眉。

  “看来还是得赶紧回去。”

  “快到青州了,我这儿有些东西不够,到时你进城帮我跑一趟。”

  “好。”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出树林,上了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