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你

作者:十世



  云夜冷冷地看著他们,认出是几名黑道上的人物,真是冤家路窄,知道今晚可能善罢不了。若是平日,这些人如何在他眼里。只是现在自己身上不便,刚刚才压下不安分的胎息,这会儿若要使用内力,心下也不禁不安。

  这几人也是在黑道上混了多年的老江湖,此时隐隐觉出不对来。仔细打量著沁云夜,见他虽然神色冷峻,眼神锐利,但是脸色苍白,蜷坐在角落里,身上雨水未干,似乎是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而且他单枪匹马,孤身一人,自己这边却人多势众。若是他们一拥而上,沁云夜武功再高,只怕也无能为力了。此时正是杀他的大好机会。若真能杀了这昔日的武林盟主,他们龙帮不仅报了当年大仇,还可以和其他两个帮派立刻扬名黑道,名震天下。到时候,谁会理会他们倚多为胜,趁人之危轼杀前任武林盟主。

  这会儿,他们早已经忘了万花谷的厉害。

  几人互视一眼,盘算已定,顿时胆气豪壮不少,扬声大笑:“沁云夜,敢到我们青州来,是不是想找死。你行事手段毒辣,怎配做什麽武林盟主,当年你伤我同道中人无数,看来是老天也不容你,特意叫你今日来送死。”  

  云夜暗视一遍内息,慢慢站起身来,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连话都懒得说。!

  这却比什麽侮辱都厉害,几人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二话不说,团团围住他,刀剑交加攻了上去。

  云夜冷冷一笑,靠墙而立,右手一挥,流云剑暴出一片寒光,狂龙一般向几人卷去。

  一交上手,几人顿时明白他们大错特错了,沁云夜的武功实在比他们想像的要厉害得多,即使行动不便,他们几人加起来却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可是在流云剑凌厉杀伐的剑光中,他们已经连逃走的能力都没有了……

  刺穿最後一人的心肺,云夜身形一滞,靠墙而立,左手护到腹部上,大喘几口气,只觉刚才好不容易安分下去的胎儿,这会儿又再次大闹起来。身上未干的衣服,瞬间又被冷汗浸透。

  寂静的庙内,从那几人身上流出的血腥味道愈加浓重,让云夜难受地几乎要呕了出来。淡淡地扫视一眼鲜血狼藉的破庙,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云夜冷冷地开口。

  “出来!”

  迟疑半晌,一个人影从庙後慢慢闪了出来。正是已有一个多月未见的枫极。

  “你怎麽会在呃……”凌厉的质问被突如其来极痛打断,云夜猝不及防,不禁**出声,冷汗大滴大滴地落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

  “少、您、您怎麽样了?”枫极疾步奔过去,扶住云夜。

  其实他两日前,已经追上柏、林二人的踪迹,只是一直暗暗跟著,未敢上前会合。今日下午,他见马车驶进密林,因为非常了解万花谷的行事方式,所以也未跟进去,只是在林外守候。谁知下午,突然见马车飞快窜出密林,一瞥之间,竟然是少主坐在驾驶座上。不及思索少主是如何摆脱柏、林二人,急忙策马追在身後。

  暴雨很快倾盆而下,少主的马车又行得极快,让枫极非常忧心他这样的身子怎麽能淋著暴雨如此急行。因为不敢让少主发现,他一直保持著一定距离追在後面,谁知竟然数次差点在迷茫的大雨中被马车甩掉。冒雨行了近两个时辰,连枫极都感到有些吃不消时,才看到少主似乎支持不住,远远地在破庙处停下歇息。他也连忙将马藏在隐蔽处,潜入庙内守候。

  由於云夜功力大失,身体衰弱疲惫,并没有发现他。直到那几个不速之客闯进庙内。

  当枫极看到少主剑芒闪烁地挥出流云剑时,心脏紧张得几乎要停止跳动,终於按耐不住,暗中出手相助。他虽然做的极为隐秘小心,可是又怎麽能瞒过云夜的耳目,到底还是被发现了行踪。

  云夜已经无力说话,任由枫极扶著自己坐倒在地。体内真气四处乱窜,终於还是伤到胎息。只觉得腹中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一阵剧过一阵,整个人都禁不住要痉挛起来。夜晚的凉风和著雨丝刮了进来,早已湿透的衣襟经这寒风一吹,顿时冷若寒冰,连枫极都不禁被这寒意惊得发颤。

  云夜心知不好。虽然枫极的内力透过背心缓缓流入,将紊乱的真气渐渐压下,可是腹中的剧痛却没有丝毫缓止的迹象。他日间听闻云珂的消息,精神上的刺激已经影响到胎儿。下午又冒著暴雨颠簸急行两个时辰,胎儿躁动多时,好不容易服了两颗九华凝露慢慢缓了下去,刚才却又一番激斗,只怕胎儿终是受了伤。自己刚才虽然心中怨恨过它,但这孩子毕竟是自己千辛万苦为云珂求来的,若真不保,实是心痛之极,何况云珂对它又是何等期盼。

  云夜紧紧药著牙关,疼不出声。又念及云珂,更是痛入心扉。双痛齐下,纵是他这样冷硬之人,也要受不住了,脸色煞白,大滴的冷汗不停从额上坠落。

  枫极不断输入内力,却见少主毫无转好之象,也知是胎儿之故,情形不妙。不由手足无措起来,暗恨自己当年怎麽没在万花谷多习些医术,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少主如此受苦,无能为力。

  云珂!云珂!云珂!……

  极痛之中,云夜在心里不停地唤著这个名字。

  也好!若云珂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便和这孩子一起去陪他便了,黄泉路上也不让他寂寞。

  感觉身下有液体缓缓渗出,云夜神志渐渐模糊起来,疲惫的身体早已瘫软,心底竟不由自主冒出这个念头。长睫迷蒙之中,恍惚见到一人锦袍裘带,缓步踏进庙来。

  “云珂……”云夜意识迷茫地唤出这个名字,终於再也支持不住,一片黑暗袭来,自己已无力反抗,陷入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自从皇上呕血昏迷後,已经过了十天。由於皇上醒来後执意不肯休息,定要立刻启程赶往青州。但是皇上由於旧伤复发,身体虚弱,若是强行赶路,怕是撑不住的。於是福气大胆在皇上每日服用的药里下了浅量的舒神散,使皇上每日都昏昏沈沈,全身无力,不能上路。如此拖著,终於让皇上在这幽江北岸的凉州城内整整停留了十天。客栈周围十里,都已经布满了大内密探和月隐的人,安全无忧。

  七天前收到确切消息,枫极已经找到了昭阳侯,现正在去往万花谷的路上。

  那时皇上刚从昏迷中醒来,听到这个消息,不知为何,却更加忧虑起来,即刻便要赶路。福气不得已,才给皇上下了药。

  福气并不畏惧皇上发现此事,毕竟在那日之後,自己面对的就已不再是明月王朝的皇上,而是与自己生息相关的主人。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再是皇宫里的大内总管,而是只为皇上生、为皇上死,只专属於皇上一人的‘日耀’。

  由於云国皇室血脉精贵,又一向受到诸多骚扰。所以几百年来,每一位皇位继承人,自懂事後就会为自己培养一名日耀,将自己的鲜血混和秘药,制成特殊的药蛊给日耀服用,此後生息相关,如影随形。

  月隐效忠的是当朝皇上,保护的是一国之君。而日耀忠心的是自己的主人,服侍的是自己的主上。即使江山换主,皇帝易位,他福气的主人却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云珂’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