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钧山这个名字让苏沫感到有些熟悉,好像那里埋藏了很多重?要的回忆。说来也奇怪,这里的人总是会说一些神怪志异之事?。
苏沫会待在远处听着,她总觉得那些事?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们或许真的存在过。
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吗?可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朱妍听到结果之后便很担心?苏沫的状态,她悄然观察了?苏沫的表情,发现她只是在沉思,并没有伤心之态,这才算放心下来。
她站起拍了?拍苏沫的肩膀,大咧咧地说:“没事,天无绝人之路,况且这老头已经很久没有医过人了,医术不保证。”
听了这话杨百里就不乐意了,心?想这孩子就喜欢胳膊肘往外拐。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不满地摇摇头,随后往后院走去,那地方还种了?一些药草,他需要去处理一下。
苏沫笑笑,“谢谢你?,不过你?这样,老先生不会生气吗?”
“哎呀,我和他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要是他次次生气的话,那他早就被我气死了。”
小野看着朱妍两人的相处方式有些羡慕,她低低地说了?一句:“真好啊。”
小野头一次觉得,或许自己家的相处方式才是不正常的,想起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她又忍不住低落起来。
朱妍虽然表面上很嫌弃自己的师父,但对他说的话还是很相信的,她想着有大青这个交通工具,去一趟沧钧山应该也不难。
反正苏沫的父母对她采取的也?是放养模式,将她带离一段时间应该也无事?,因此她问:“不过老头他也?不说谎,要不我带你去沧钧山看?一下?”
这个名字让苏沫本能地产生了?抗拒,倒不是讨厌,就是想到要去这个地方,心?就开始疼,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皱眉摇头,可不知觉间又点了点头,她开始弄不明白自己了?。
朱妍见她为难的模样也不再催促,反正日子还长,不差这两天。搞不好不用这样长途跋涉,苏沫的眼睛自己就好了?呢?
当然这都是天真的想法,只是朱妍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看?苏沫还在纠结,她重新坐下:“没事,你?慢慢想,自己做决定吧。不过这沧钧山不是传说中的剑修门派吗?怎么还能医人呢?”
朱妍看?上去对沧钧山很熟的样子,苏沫有些好奇便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说起这个,朱妍也?有些无奈,她叹了一口气:“因为臭老头总是在我耳旁唠叨这些事?情啊,什么沧钧山、秦筱归、噬灵大阵、青霜尊者秦溪竹啥的。”
听到最后一个名词时苏沫的心?漏了一拍,心?中苦涩和甜蜜交杂,脑中不由浮现出梦中常见的那双绿色眼睛。
眼中酸涩,有滚烫之物在脸上滑落,苏沫抬手一摸,发现是泪水。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泪流满面。说不上什么原因,苏沫就是想大哭一场,就是觉得心?里特别委屈。
这个情况可把朱妍吓了?一跳,她用自己的袖子擦着苏沫脸上的泪痕,着急道:“你?不用着急的,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眼睛的,如果沧钧山真的可行我就带着你?去。”
苏沫此刻的泪水并不是因眼盲而流,可就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原因,这心?中没由来的委屈到底是什么?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苏沫缓过来后不好意思的一笑,她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这样温和的样子总让朱妍觉得违和,不过她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感受,她总觉得苏沫应该更加疯狂一点,嘴巴还要厉害一点。
自从遇到苏沫之后就发生了?很多邪门的事?,比如说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不过朱妍想想也就作罢,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若是以后遇上困难,直接勇敢面对就成,反正想躲的终究躲不了?。
感受到朱妍的关心,苏沫心中温暖,茫然地度过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让她感受到爱的却寥寥无几?。
“谢谢你?,以往一切真是麻烦了。”
苏沫话中的客气少了?些,她的感谢是真诚的。
铃声轻响吸引了?苏沫的注意,她问:“你?们还喂了?什么动物吗?”
朱妍看?向门外,两头黄牛,一大一小悠闲从门前走过,这两头牛是自己跑进这山谷的,因这药谷的凶险名声在外,失主就放弃了?寻找。
杨百里不出这药谷,当然不会管闲事把牛给送回去,他这一辈子的目标就只剩下老死在这山谷内。
朱妍试着去寻却没寻到,倒是有挺多想白占便宜的,连牛的特征都答不上来。还有一部分根本就是瞧她好看过来搭讪。
“不是我们喂的,这牛自己跑来了这儿,刚跑来的时候那头大的腿伤了?,看?那样子是被老虎给抓的。那小的倒是没事?。”
朱妍慢悠悠地解释着,她看桌上茶已凉,于是又为几?人添上。
看?着茶杯里的水逐渐满了上来,而茶水的颜色也越来越深,朱妍漫不经心地说出自己的猜测:“那牛似乎是拼死保护了自己的孩子,若不是遇上了?我们,估计就成了?老虎的美餐了?。”
将茶壶放下,朱妍将斟满的茶水放在苏沫的面前,茶香抚平了苏沫心中的波澜,她伸手摸着茶杯却被杯壁烫了一下,手指微微一缩,苏沫没有叫喊。
小心将手往上移了移,终于找到了不烫的杯口,她将茶杯转了?转,这是她的习惯。
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总觉得最近有些场景和名字总是有些熟悉之感。这些东西让她觉得自己这二十余年的平淡生活其实是虚假的。
恍惚间她总觉得自己家并不富裕,而且爹娘很爱自己,又模糊记得家里也?有两头黄牛,且一大一小,脖子上也?挂着铃铛。
不觉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赶紧停止自己的思考。无奈笑了?,她将这一切的原因归于自己在逃避,逃避自己成了?父母眼中的祸害这件事情。
可现实就是现实,苏沫还是分得清楚的。
几?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选择暂时忘记那些让她们感到不适的东西。
而秦溪竹一行人已经进了?城,裹得严实的秦溪竹收获了?路人的大部分目光,虽然现在有点冷,但裹成这样也太不正常了?。
左芙看?着那些好奇的人们,心?中有些担忧,忍不住抬头想看看?秦溪竹的脸色。可她哪能看到什么,只能看到帷帽上垂下的轻纱罢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声转移秦溪竹的注意力,不过左芙不擅长这个,于是挑的话题就有点尴尬,她指着前?方一个精致的三层小楼说道:“那房子倒是挺别致的。”
秦溪竹抬眼过去,隔着纱,那幢小楼便也?显得朦胧起来,临到近前?她才看?清楚上面的字,只见那块有些气派的匾上书“多春楼”。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如今的秦溪竹自不是之前?那个不通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尊,看?那门口调笑嬉闹的几?个女子便知道此处是风月场所。
秦溪竹:“……”
刚才是心急的原因,再加上距离有些远,左芙没看清楚那牌匾上写的什么字,眼这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左芙有些尴尬,耳朵悄然红了?起来。
秦溪竹抬眼看清了?她的囧境,想了想还是做了?应答,只听她不带感情的说道:“嗯,挺别致。”
这话语中的敷衍之感太浓,没将左芙从尴尬的情绪中走出来反而让她觉得更尴尬了。
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最后没了?言语。
顶着众人的目光出了城,两人沿着泥土小路挨家挨户去问有没有适龄的女孩子。可惜效果不好,众人见她二人,其中之一气度不凡,可另一个却穿着古怪。
“你?们不会是人贩子吧?”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精瘦汉子握紧自己的锄头一脸戒备地问。
被当成人贩子的两人都有些怔愣,这两人的实际年龄,一个五百二十,一个两百七十,在这么长的人生旅途中,被当成人贩子还是头一回。
汉子看?着她们怔住,以为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因此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
左芙赶紧解释道:“不是的,我们是来寻亲的,二十年前我妹妹不慎走失,我们寻了?好久才得到一些消息,说是在这里。”
看?她说得真挚,汉子握着锄头的手放松了些,但他没完全放下戒心?,只是再问:“你?那妹子遗失时可有什么特征?我们这里没有来历不明的女婴,你?大可上别处寻找。”
秦溪竹往后挪了挪,她明白拖了?后腿,因此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农夫的话让她想起了?苏沫和她诀别时的画面。
依稀记得那时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是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用那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着诅咒自己的话。
她一向都是那么温柔,即使是到了最后也没有想过伤害她的师父,只是她越是如此秦溪竹便越是痛苦。
她忍不住出声问道:“可有年龄二十附近的盲眼女子?”
农夫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是没想到这个怪人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而且听上去年龄也?不大。
盲眼的女子,汉子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仔细考虑一番,觉得若是这两人接走那个邪门的人倒也?算好。
因此他彻底放松了警惕,一手撑着锄头而另外一只手指着苏沫家所在的方向:“你?朝那个方向一直走,不要转弯,在这条河的源头附近可以见到一栋较为精致的瓦房,那儿有一个叫苏沫的盲眼姑娘。”
时隔这么多年再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秦溪竹有些激动,她有种预感,这个苏沫就是她要找的人。
因为怕吓到别人,秦溪竹将拐杖上的铃铛收了起来,当然这也?是左芙劝解后的结果,因为那铃铛需要输入灵力才能运转,本质上是个折寿的玩意罢了。
左芙也?觉得惊喜,她再三谢过这个汉子,然后领着秦溪竹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穿过田埂小路,因为落了雨,这田埂上的泥土便很湿滑,两人的衣裙和鞋子已经被泥土弄脏,可她们并不在意。
在此刻,喜悦占据了她们的心?田,此种情况下无法去想其他的事?情。
河道逐渐变的狭窄起来,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小屋显得特别突出,那小雨立于河流源头边上,周边没有其他房子。
看?来那农夫口中说的“苏沫”就在此地了。
慢慢走近那幢精致的小房子,看?到房子大门紧闭,秦溪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犹豫了?或者说她害怕了?。
左芙往后一看?,叹了一声,自己上前?轻敲房门:“请问苏姑娘在家吗?”
一片寂静,屋内无人应答。
又试着敲了几?下,还是一样的结果。看?来屋子的主人并不在家。
左芙走向远处不敢上前?的秦溪竹:“看?来不在家。”
秦溪竹点点头,一路过来她们打听得也?差不多了?,这村里其他人应也?不知道苏沫的行踪,若这同名之人真的是她,那这一辈子她也过得不是很好。
想到这层,秦溪竹就觉得难受,心?中浮现出几分暴戾来,瞳孔墨色加深,秦溪竹有种毁灭的冲动,想让这村里对苏沫不好的人通通消失掉。
“师叔,我们是在此处等待还是如何?”
左芙询问的声音将她从魔怔中唤醒,被自己可怕的一面吓了?一跳,秦溪竹小心?藏起自己的情绪。
看?来妖化越来越严重,已经影响到她的心?性。
不由想起母亲,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后,那陪伴了?她五百多年的竹笛也?消散为一堆粉末,而在那堆粉末之中,她找到了母亲留给她的书信。
如此她才算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只是了解了又如何,母亲离世太早,她只觉得陌生。而父亲被仇恨驱使早已变得不人不鬼。
只是秦溪竹仍旧很佩服母亲,在当年那个人妖敌对如此强烈的时代,她还能勇敢地去追求幸福。
而反观自己,只是一个自私无知的胆小鬼罢了?,而就是这样的自己也?被人深爱着。
从怀里掏出铃铛重?新挂在拐杖上,秦溪竹催动一分灵力,铃铛急促地响了?起来,并且指向河对岸的一个方向。
铃铛指向的那个地方看上去像一个山谷。手突然被人拉住,灵力的传输被打断了,秦溪竹转头看向一脸焦急的左芙。
左芙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着急劝道:“师叔,不能这么做,我们仔细找找就能找到了。”
秦溪竹想要轻轻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抓得很紧,于是只能粗暴地甩开她:“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被甩开的左芙着急喊着:“师叔!”
秦溪竹还是笑了?,“你?急什么,我还剩下二十五年的光景,用上那么一点灵力也?就少个一年左右的寿命,活了这么久,已经够长了。”
这完全就是自暴自弃,左芙急得不行。
秦溪竹依旧是那副模样,她笑着将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方:“嘘,听铃声,我找到她了?。”
这话里是说不出的疯狂和喜悦,左芙握紧了?拳头,最后还是将手放开,强忍着泪水说道:“那我们走吧,师叔。”
跨过河流,走进山谷,两人小心回避着山中的野兽。视野逐渐开阔,秦溪竹拦了拦眼睛。
等适应之后再睁开,耳畔除了手中拐杖上的铃铛响声,远处还传来了另外的铃响,其中还夹杂着牛的哞哞声。
铃铛指向那牛叫声传来的方向,秦溪竹不再犹豫,她沿着指示的方向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心情不佳,打字的时候总是很难受。
今天就更到这儿了,抱歉感谢在2021-04-2318:54:11~2021-04-2515:1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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