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好。”阿宁很听妈妈的话。
然而“叔叔”只是若有若无地笑了笑,继续他之前的话题,他径直看着郑微说:“有时再也回不来了是因为忘了,你说呢?”
“嗯?什么”郑微堂而皇之地装傻,她察觉到周遭已经不止一双眼睛好奇地看过来。
“没什么。那也是一种天分,或者说是福气。”
“什么福气?”忽然插进来的声音让郑微的心骤然一松,不出意外地,下一秒,阿宁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高高举过肩。
“哎呀,林予宁,你又变重了不少嘛!”
阿宁在半空中咯咯地笑着叫“老张叔叔”,老张举着他在原地转着圈子,知道这位笑着阻止,这一大一小才记起这是在一个丧礼上,停止了每个正形的玩闹。
郑微埋怨老藏有忽悠自己,明明一早就说出门,哄得她早早赶了过来,结果他自己姗姗来迟。
老张笑嘻嘻地董身后拖出一个人来,说:“要不是她非要一起来,我又绕过去接她,我肯定比你到得还早。”
那女孩站在老张身边羞涩地笑,看上去年纪很轻,至少相对老张而言是那样〈张毫不见外地将眼前的人介绍给她,“这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郑微,还有他们家阿宁这意味是我以前同宿舍的好朋友!”
郑微会意,指着老张不怀好意地笑,“你行啊!”
可另一个“好朋友”却没有那么入戏,简单地打招呼之后就借故走了开去。
老张和郑微都是知道他各行为人的,之相视一笑。待他走远,老张才拍着郑微的肩膀笑道:”没事吧?我一进来就看见你全身绷得像拉满的弦一样。你们不是听就没碰面了,怎么一见面还这样?”
经老张这么一说,郑微才怔怔然地想起自从自己婚礼那匆匆一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之后设想过假如和陈孝正重遇会怎样,但总不改是两人一见面为了某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胡搅蛮缠。
见郑微不出声,老张安慰道:“他这个人就那样,你别理他。他也不容易,前两年他岳父那边出的事对他事业影响还是很大的,不久前又离了婚呃,这些你都知道吧?”
郑微点了点头,飞快地转移了话题∠张是个聪明人,当然不再纠缠于此;舌绽莲花地一连说了公司里几件趣事,逗得郑微忍俊不禁。
此时千来吊唁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老张的出现使得他们身边很快就聚集了以小圈沟渠的熟人,大家许久不见相谈甚欢。郑微和老张的小女朋友聊了一阵,小姑娘很是单纯,对阿宁尤其喜欢,很快就熟络起来。
曾院长的丧礼办的肃穆且风光,不但学校领导悉数到场,仪式开始时,闻讯赶来的学生更是将此处最为宽敞的意见殡仪馆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迸同样的心情诚挚地送这位可敬的师长最后一程。
仪式结束后,大家去向家属道别,老张让郑微母子和自己一块吃晚饭。反正林静也不在家,郑微哦也乐得与老朋友消磨时光,只是离开前,她提出想顺道去看看阮阮。
阮阮下葬的公墓就在殡仪馆的后山,来张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神也不由得一黯。郑微知他现在身边有人,不管以前怎么样,如今难免有所顾忌,也不勉强他,见阿宁和他的小女朋友玩得郑开心,便把孩子托给他们暂时照看,自己去和阮阮单独说说话就回来∠张自然无不应允。
阮阮的墓前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在精心维护着。墓碑前有一大束半凋谢玫瑰,被摆放在这里至少不超过半月。
郑微也懒得去想究竟还有谁仍然记挂着阮阮,谁又留下了这束花。多半是个男人吧,可就连老张这样长念叨着“男人看过了玫瑰,别的都是野草”的男人,当玫瑰凋谢经年,他心中迟早会开出另一朵花,但不一定是玫瑰,也许是月季,也许是丁香,在他心中虽然永远不如唯一的玫瑰馥郁,但他很清楚地指导,那将会是一朵只属于他的花。
郑微想,要是阮阮现在能看到这一切,她也只会笑着说,重要的不是送花的人,这束花本身就值得珍惜。
郑微坐在指染了微尘的墓前,和阮阮说起自己和林静的生活,说起越长越大的阿宁,说起后来的“六大天后”从各地传来的音讯,到底什么是再也回不来了的?她想了想,又觉得还有时光。就像她现在变老了许多,恐怕连最好的朋友都快要受不了她的絮叨。
因为记挂着阿宁,郑微没有逗留太久,回到了和老张会合的地方,却只见老张的小女朋友眼睛通红地留在原地,老张不知道哪里去了。
郑微心中涌起一阵不妙的预感,一问一下都凉了半截,原来她离开后,阿宁和老张的小女朋友玩闹着越追越远,你躲我藏的不知道怎么的,女孩子就找不到阿宁了∠张一听说也急得半死,命女友在原地等待郑微回来,自己立刻四处寻找。
孩子走丢从来就不是小事,况且是在这样一个地方,郑微看着老张女朋友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知道她想必早已悔青肠子,再去责备她的贪玩马虎只是浪费时间,只得暗怪自己不该让阿宁离开自己的实现,一跺脚,忙循着孩子兴许会感兴趣的方向寻找。
她找了将近百米的范围,都没有看到阿宁的踪影,恐慌和焦虑逼得泪水到了眼眶,各种不详的念头都涌了出来。她心里反复说不能哭不能哭,哭了就等于相信阿宁有可能丢了,他的阿宁怎么会弄丢呢?然而就算她强忍住眼泪,还是忍不住摸出了手机——这个时候只有林静的声音才是她的良方,哪怕他也许会责怪她。tt?9
就在这时,郑微心急如焚的呼喊有了回应。阿宁通道妈妈在叫他的名字,在不远处挥舞小受示意自己在那里。
郑微循声望去,之间孩子小小的身影正在一辆黑色的车旁,还有一个男人半蹲的背影挡在他的身前。
爱子心切的郑微不顾一切地奔跑过去,一把将孩子揉在怀里,这才顾上打量蹲在孩子身边的人,看清他的模样后更是惊怒莫名。
“你是不是有病呀?想干什么?”她使劲推了眼前的人一把,环迸儿子一连退了几步,满是提防和敌意地朝他怒视。
陈孝正完全没有防备,在郑微护犊心切的一推之下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往后仰,靠着双后往后一撑才勉强没有摔倒。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冷冷地仰视郑微。
“你就是这样做妈妈的?像你这么糊涂地看管孩子,丢了多少回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