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入1988

作者:预报有雪

一圈下来,叶修上火了,嘴唇上起了燎泡,嘴角长口疮。

为嘛?

西班牙。

意大利。

英。

法。

瑞士。

奥地利。

希腊。

……新西兰。

秦着泽带着王语柔和叶修逛了若干个国家。

几乎每个国家都有叶修上火的原因。

第一主因是欧洲的大妞太性.感。

长得漂亮就算了,穿得还非常露,尤其是脖子以下不可描述地带,领口开得忒低,无需弯腰亦能风光无限。

这可就让叶修如狼似虎的身体受罪了。

抛开欧洲大妞,第二个原因,叶修不懂得欣赏。

坐在一票难求通过黄牛才搞到门票的奥地利维也纳音乐厅里,叶修居然打起了呼噜。

世界级殿堂又怎样?听说过对牛弹琴么?

别看叶修是糙老爷们儿,他对斗牛却没有兴趣,一开始把凶狠彪悍的公牛放进斗牛场时,他还兴奋了一小下,不一会就蔫巴了,他嫌斗牛士墨迹得像个娘们儿,拿着一块红斗篷刷来刷去就那一个单调动作,真没意思,喀嚓,一刀下去多带劲呀。

希腊雅典卫城帕特农古神庙,在叶修眼里不是伟大的艺术建筑,不过是一座断瓦残垣的破庙而已,秦着泽请了一位导游,和王语柔一起聆听导游对神庙每个细节的讲解,领略伟大建筑背后的史料,叶修毛也听不懂,跟着煞是煎熬。

在瑞士,听秦着泽说全世界的有钱人都喜欢往这里存钱,是世界上最大的金库,叶修不以为意,钱多有个屌用,没有老子的一分,只会平添烦恼,等秦着泽花了一包钱买了一块手表戴上,让叶修更是羡慕嫉妒哭。

埃菲尔铁塔在叶修眼里,就是铁架子,巴黎圣母院的那些礼拜者,被叶修认为是吃饱了撑的神经病。

总之,叶修喜欢欧洲大妞却不可得,世界着名的旅行景点都不是他的菜。

所以上火。

欧洲完美旅行的最后一站是挪威。

到挪威前,秦着泽就想好了,一定要到挪威北端的森林走一走,去领略那里夜晚的极光。

是夜,入住在特罗姆瑟郊外靠海的一个村落里,秦着泽选了最好的木屋旅馆。

晚饭后,夜幕闭合,秦着泽喝了一杯热水,穿上棉服走出来敲响叶修的房门,因为叶修脚臭和打呼噜,秦着泽一朝蛇咬十年井绳,每次住旅馆,一定一定是要和叶修分开住的,不考虑省那一间房费。

“二修,出来等极光啦。”秦着泽隔门喊道。

里面传来趿拉鞋的声音,叶修开门探头,居然只穿了一件两根筋背心,真是皮糙肉厚不怕寒,“姐夫,我犯困,跟您请示一下,睡觉行不?”

晚上吃饭,秦着泽和叶修俩人干掉了一瓶伏特加,也许酒精催眠,也许叶修猫在屋里看电视,虽然电视里的语言他不懂,但是一些泳装和内.衣走秀节目,会让他仰躺在床上血脉喷张,欧洲文明,自古开放,有些私人频道会放一些。

“这么早睡,小心窝食,出来活动一下。”秦着泽从门缝瞄了一眼电视上的满屏雪花,说完走开了,叶修不敢抗命,只好去穿衣服。

秦着泽再去叫王语柔出来一起看极光。

还没到王语柔的门前,王语柔开门出来了,她听到了外边秦着泽的声音,真是除了秦着泽睡觉如厕之外,秦着泽在哪儿,王语柔跟到哪,满分秘书。

“秦总,有何吩咐?”王语柔走过来,同时,身上打了冷战,她穿得单薄,被冷空气一杀,小身子骨哪经受得起。

“哦,语柔,正要去叫你,等极光啦。”见王语柔缩了一下肩膀,秦着泽笑笑催促,“快回去加一件厚衣服。”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旁侧的雪山,高纬度地区,夜晚的气温已经低至零下。

王语柔说了句好的马上就来,转身回她的木屋里穿了棉服,并报了几个棉垫子出来。

看见王语柔抱着棉垫子,秦着泽没说什么,心里在想,她想得可真周到。

叶修也像一头狗熊从木屋钻出来,他穿着单衣,秦着泽劝他回去加衣服,叶修呵呵一笑,说自己很热。

来到欧洲后,天天好酒好肉,叶修贴了一身膘,当然能阻挡寒气。

三个人坐在松木板铺好的台子上,一边说笑闲聊,一边等极光出现。

说到这一路走来的美食,叶修要插几句嘴,谈到欧洲艺术和灿烂文化以及历史地理人文,叶修就闭上嘴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秦着泽和王语柔不用太在意叶修,这种两人热聊叶修凉凉的场景屡次出现,秦王习惯了,叶修也习惯了。

反正你们聊吧,我吸烟解闷儿好了,也只能吸烟解闷儿,眼前是一片暗黑的大海,不像白天的街道上还有美妞用来饱饱眼福。

啊欠。

啊欠。

叶修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擤了把鼻子,“姐夫,我不等了,回屋去了。”

说完,起身走了。

“二修,喝杯热水,小心感冒。”秦着泽没有在勉强叶修。

看得出,叶修对极光不极光的,真没兴致,不看就不看吧。

老人家说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秦着泽租住的木屋院落处在村庄的最前端,如果不回头望后面山坡上的错落灯火,坐在这里会显得非常安谧,如置身于没有人烟的自然之地,面朝大海,数着天空的星辰漫等极光,会把尘世抛掉,尽洗灵魂。

叶修走了,剩下秦着泽和王语柔,忽然空气不大一样,本来聊这聊那聊得挺好,叶修一走,俩人忽然谁也不说话了。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王语柔先打破宁静率先开口,不过,不是接续刚才的旅行话题。

“秦总,不知您有没有试想过,看到极光那一瞬很惊艳很美,而等待极光的出现更令人沉醉。”王语柔对着下面的大海和远方的星空,悠悠地说道。

在这种恋人最喜欢的冷空气里,她这句话,无疑制造了一点浪漫气氛。

秦着泽假装不懂什么意思,“嗯。”眼睛余光瞥了王语柔一下。

王语柔今晚穿了一件高领黑毛衣,把本来很长的脖子衬得更加挺拔,马尾辫梳得略高,让她充满朝气与活力,星辉洒在王语柔的脸上,细腻,温婉,白净。

秦着泽不疼不痒的一句“嗯”,让空气又变得安静下来。

还是王语柔,再次打破。

“秦总,您喜欢朦胧诗吗?”王语柔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悠悠语调。

这次,她问话的同时,大胆地侧头看向秦着泽,眼波流转,期待的,绝不仅仅是秦着泽的一句喜欢或者不喜欢。

这丫头,今晚反常啊!

秦着泽没有接王语柔的目光,只接了她的话,“那个顾城,写的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有点意思。”

一代人,整首诗,就两句,却成为广为诵读的经典。

许多人并不懂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它反映的是华囯悲苦乱政的十年,却被误用为抒发爱情。

“那您喜欢致橡树么?”王语柔没有移开目光,她期待能把秦着泽侧脸盯得发烫,烫的秦着泽扭头看着她,然后,她就可以把烈火从双眼里喷出来,融化掉这个出色帅气的男人。

“对这首诗,不大熟。”秦着泽依然没看王语柔,笑笑,并活动一下一直一个姿势的肩膀。

“那我把这首诗读一遍,可以么?”听得出王语柔尽量压着要喷薄的情感。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王语柔并没有像舞台上的诵者那样抑扬顿挫感情充沛饱满,而是声音低沉,像是在讲一段似熟非熟的爱情故事。

故事讲完,在王语柔一声轻叹过后,空气再次归于密不透风的沉寂。

这次,是秦着泽打破,他只是简单表扬了王语柔一句,“读的好。”避开对诗的解读,尽量往别的话题上扯,虽然显得有些生硬,但很实用,“语柔啊,知道这极光产生的原理吗,哈哈,天空中大气层是分层的,有电离层……”

“泽哥,天上的极光对我不重要,因为你才是我心中最酷的极光。”王语柔打断了秦着泽。

有史以来,第一次打断。

一下子让秦着泽顿住了。

这丫头要来真的!

可巧,有救驾的。

“哦,快看,极光来了。”秦着泽故作夸张,惊讶地喊道,手臂指向天空。

一片绿色光芒在空中横冲直撞,如一头野狼,随后渐变颜色,形状也跟着变了,变成一头蓝鲸,摇鳍扇尾。

王语柔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掉进黑夜里天空下的深沉大海,“真美。”说完,用手背沾了沾脸颊,苦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