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成归国的鸠摩罗什,在龟兹,乃至西域,简直是炙手可热。1650年前没有电影明星,那些有着独特精神力量的宗教领袖,便是民众中的明星。追星的狂热,绝对不比现在差到哪里去。

    “龟兹王为造金师子座,以大秦锦褥铺之,令什升而说法。”“西域诸国,咸伏什神儁。每至讲说,诸王皆长跪座侧,令什践而登焉。”

    罗什说法,踩的是贵重的罗马地毯,坐的是金狮子座。西域诸国的国王,在座侧半跪下,让罗什踩着他们的肩膀坐上台。这么高规格的待遇,恐怕后来的僧人再也难享受到了。

    13岁回龟兹的罗什,到35岁(一说41岁)被吕光虏去凉州,在他的传记里,对罗什这22年的行踪,并没有详细记载。但他的主要活动,应该都在龟兹。所以,他曾经住持过的雀离大寺,便不能不提了。因为,有关罗什在龟兹活动过的地方,现在唯一剩下的,便是雀离大寺,也就是今日库车的苏巴什遗址。

    龟兹历史上最有名的寺庙——雀离大寺,始建于魏晋时期,是西域境内遗留下的最大的佛寺。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的翻译是照怙厘大寺。

    罗什的妈妈,龟兹公主耆婆在怀着罗什的时候,便经常到雀离大寺请斋听法。所以罗什受到的胎教,便是佛经。

    玄奘《大唐西域记》中记载:“荒城北四十余里。接山阿。隔一河水。有二伽蓝。同名照怙厘。而东西随称。佛像庄饰殆越人工。僧徒清斋诚为勤励东。”

    玄奘取经经过龟兹时,是这座寺院的最盛期,有僧人1万名。想想看,整个龟兹当时的人口也不过十多万,僧人就占了这么高的人口比例。玄奘在此讲经六十多天,留下的记载是21世纪研究这座寺庙的珍贵资料。一直到现代,整片遗址也大得吓人。以居中的铜厂河(库车河)自然划分出东西寺,佛寺的建筑蔓延到铜厂河东西两岸的斜坡和高山上。

    从雀离大寺往北走,有个维吾尔村子。据说就是《西游记》里“女儿国”旧址。到底是不是,谁也说不清了。

    苏巴什在考古学上意义非常,从这里出土了好几件勘称国宝级别的文物。可惜,好多文物是当年中国国力太弱时,被那些来寻宝的外国人掠夺走了。

    1.大玉石:

    玄奘曾经目睹了雀离大寺的一件宝物,并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下来:“照怙厘佛堂中有玉石,面广二尺余,色带黄白状如海蛤。其上有佛足履之迹。长尺有八寸,广余六寸矣。或有斋日照烛光明。”

    十九世纪末一位俄国寻宝者来到苏巴什,居然挖到了这块大玉石。他把玉石砸成两块以图运走,但是被当地人保护了下来。解放后,这块玉石被运往北京自然博物馆,大的一块重达1200多公斤,小的一块700多公斤。

    2.鲍尔古本:

    1890年,英国中尉鲍尔在库车遇到了一个维吾尔人,要将一本写在桦树皮上的古书卖给他。书页上密密麻麻写着他一个也不认识的古代文字。中年人称这本书是他在一座约80米高的土堆下,挖了很多天得到的。鲍尔只化了2套毛驴车和可以另买10头毛驴的价钱成交。鲍尔得到它后立即离开中国,到了印度并找到在那里讲学的东方学者、英国人赫恩雷。后者只看了一页就跳了起来,宣称“这是一部无价的书”。

    这是一部用婆罗迷文字——古代印度梵语的一种——抄写的关于巫术和医术的书,年代至少在公元5世纪左右。不久,各国学者一致认为,它是世上现有的最古老的书籍之一,价值无法估量。这本书从此也被命名为“鲍尔古本”。

    这本书,便是在苏巴什遗址里找到的。而它,现在并不在中国。

    3.绘有苏幕遮的舍利盒

    1903年,两个日本人在苏巴什故城发现了一个舍利盒,里面装高僧骨灰。他们将舍利盒偷偷带回了日本,就存放了起来。直到1957年,日本人发现舍利盒颜色层下隐约有绘画痕迹。他们拨去表面颜色,露出了原来的图像,是精美到让人惊叹的苏幕遮乐舞图。上面绘有各色人物,手执西域特色的乐器,戴着假面,摆出不同的舞蹈造型。如今,这舍利盒还在日本,我们自己研究,还得从日本拍了照,拿回国来。

    4.压扁头的尸骨

    玄奘记载了龟兹一个有趣的风俗:“其俗生子以木押头,欲其匾递。”苏巴什遗址出土了一具女性骨骸,腹间还有个幼儿骨骸,应该是难产而死。距今一千三百年左右。这副骨骸的头骨,便有压扁的痕迹,证明了玄奘所言。现在,这具尸骨保存在龟兹博物馆里。

    苏巴什遗址,离库车县城20公里,需要包车前往,西寺门票20元。东寺需要淌过铜厂河,附近没有桥。一般无人过去,只在西岸眺望。

    罗什在龟兹的22年间,不遗余力地改整个龟兹从信奉小乘佛法到信奉大乘。龟兹几百年间一直信奉的小乘,因为他的缘故,差点改宗成功。可惜,他被吕光虏走。他一走,龟兹又恢复信奉小乘,直到10世纪回鹘人强迫所有西域各国信奉□□教。大乘佛法在龟兹,只因他一人而盛,真真是昙花一现。

    关于苏巴什的照片,请到我的博客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