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婆婆就是蛇婆婆,即便是与以前的自己告别了,变成了如此的模样,但终究改变不了这躯体里面的灵魂。
这是一眼看穿世事的老江湖。
这么说不是贬低蛇婆婆,而是说她的思维与老一辈那种历经沧桑的高人一般,并没有随着模样、外表的变化而淡去,我知道处理像我师父这样的事情来说,她远比我更加有发言权一些,反观我,虽然实力、修为上能够有足够的胆气和信心,但底蕴到底还是差了一点儿。
当然,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崛起得太快了,又整日在生死之间奔波,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作那样的沉淀。
没有什么犹豫,我将玉鹟扳指拿了出来,递给了蛇婆婆。
蛇婆婆伸手接了过来,先是看了一下扳指的玉质,点头说道:“嗯,白如截肪,凝如羊脂,是最顶级的羊脂美玉,像这样完美的玉石存世不多,看模样,应该是古物,又盘了多年——看得出来,那家伙把你师父的魂魄伤得太深,害怕消散了去,这才下了血本……”
我听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地心酸,说对,那家伙想从我师父这儿得到南海一脉的传承,借以自证,只可惜我师父是个倔脾气的性子,哪里能够让他得逞,所以吃苦是肯定的。
蛇婆婆打量了一下扳指的雕工,然后说道:“大工不巧,大巧若拙,弄够雕出这般水平的,当世之间是没有的,玉鹟里面,似乎有一些奇妙之处。”
我瞧见她就像欣赏古董一般地夸赞那玉鹟扳指,有点儿郁闷。
她讲的这些,都不在点子上。
我再怎么,横不能拿这玩意去卖钱不成?如果那里面没有我师父在其中,它就算是掉在地上,我未必会瞧它一眼。
似乎猜到了我心里在想什么,蛇婆婆微微一笑,然后将扳指套在了大拇哥上。
现如今的蛇婆婆完全没有往日枯树皮般的模样,那扳指套在洁白莹玉的大拇指上面,着实是有些好看,只不过她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蛇婆婆开始转动起了那扳指来。
她向左转了两圈,又向右转了两圈。
完毕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取下了扳指来,对鹿婆婆说道:“我能够感应到他了,只不过力量不足以稳定局面,还是请你来吧。”
包裹在黑色袍子里面的鹿婆婆点头,说好。
随即她的袍子地下,却是伸出了几个柔软的触角来,这些触角就跟人的手指头一般粗细,不过长度却足够,三五根将那玉鹟指环托住,,然后有一股股的气息传递进了里面去。
我知道师父此刻的状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小心,他现如今十分脆弱,不能有太大动作……”
鹿婆婆在身份曝光之后,并不隐瞒我们,触角浮现,而袍子里却传来了沙哑的声音,说放心,我这是在稳住他的神魂,让他能够脱离那个茧壳来——啊,太脆弱了,这灵魂微弱得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我不能够保证太久,一刻钟,我最多能够让你们交流一刻钟。
啊?
听到这话语,我顿时就激动得难以自已,说你说的是真的么,一刻钟?您能把他叫醒?
鹿婆婆说道:“叫醒他的是小蛇,我只负责保障他神魂不会消失……”
小蛇?
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
我看向了蛇婆婆,而她却是微微一笑,对我说道:“麒麟胎体天生通灵,对于这些东西,远比凡人敏感多了,不过你们可得把握时间,这一次的沟通之后,想要再见到他,估计就只有转世投胎的那一下了,这样说起来,算得上是你们的最后一面……”
临别之言么?
我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有些激动起来,激动之后,又是莫名的难过,而就在我内心情绪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却瞧见那玉鹟扳指之上,有一道青光浮现,随后我瞧见有一个身影浮现在了餐桌半空处,旋即落到了地面上来。
瞧见那人,我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师父!”
旁边的老鬼也不含糊,跟着跪下,说师叔。
这人却正是我师父南海剑妖,他瞧见我和老鬼,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天可怜见,能够在活着的时候再见到你们两个臭小子,上天当真是待我不薄啊……
我哭着说道:“师父,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我心中又激动又难过,眼泪将视线都给弄得一片模糊,而这个时候,我师父却变得严肃了起来,说停停停,好不容易见一回面,能别跟我扯这么多的屁事儿么?我拉不动你们两个,自己坐起来,跟我讲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儿了呢?
许久没有被人训过了,然而听到师父的话,我满心都是欢喜,知道他老人家不喜欢这般的哭哭啼啼,于是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想站着的,结果给师父瞪了一眼,赶忙坐下,然后说道:“师父,我杀了黄门郎,夺回了你寄身的玉鹟扳指,所以你就出现在这儿了。”
听到我的话,我师父先是一愣,随即惊诧地说道:“什么?你杀了黄门郎?这怎么可能?”
他连续三个问话,一脸诧异。
老鬼这个时候也爬了起来,对他说道:“师叔,这事儿是真的,王明真的杀了黄门郎,要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
师父环视周遭,说这儿又是哪里?
我说这儿是苗疆万毒窟,师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苗疆万毒窟的鹿婆婆,这位是麻栗山西熊苗寨的蛇婆婆,这个是我女儿小米儿……
啊?
师父也是一脸懵逼,说等等,你说你把那蛊胎给生下来了?
呃……
我这才想起来,师父当初在锦鸡蛊苗那儿给神风大长老偷袭而死,一缕神魂就藏在了鲲鹏石之中,虽然活了下来,意识却很难传出,后面的事情他或许有经历,但未必全部知晓。
而再后来他从黄养鬼的手中落到了黄门郎的手中,受尽折磨,也很难知道我的消息。
他的记忆,大部分估计还是停留在几年前的时候。
不得已,我只有从头说起,说起了我当初独自在渝城打工,然后在江边生下小米儿,又获得了她的反哺,以及后面的一些列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