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笑咪咪的看著她,却不出声。紫川宁使劲的乾咳两声,脸上飞起了一抹绯红。两人你来我往地闲聊了一阵,李清收敛起了笑容,说:“有件事情我要问你:最近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说起这个话题紫川宁就伤心。
她惆怅的摇了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语调哀怨。
李清不出声的看著紫川宁,好像想探究她话中的真假。紫川宁奇怪地说:“你想知道阿秀的消息,找斯特林不就可以了--你们不是快结婚了吗?”
李清笑笑,却避而不答,说:“阿宁,今天我过来,是奉你叔叔总长大人的旨意。他希望你现在去参加个统领处会议。”
紫川宁奇怪说:“统领处会议?关我什么事情?我又不是统领处成员。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李清只是简短的说了两个字:“知道。”,然后就不出声了。紫川宁知道她的脾气:尽管她们俩的交情非常的深厚,但若是与紫川参星命令有关的情报,她是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的。
“很要紧的吗?”
李清点点头:“十分要紧。”
紫川宁歪著脑袋想了下,说:“你等我换身衣服。”起身向卧室走了去。
看著紫川宁窈窕的背影,李清明澈的眼睛流露出了同情。她突然出声叫定了紫川宁:“阿宁!”
“怎么?”紫川宁转回头,看到李清犹豫的神情,她笑了:“清姐,你知道吗?你今天的样子很古怪啊!一副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就像是来发阵亡通知书似的……”紫川宁忽然停住了话头,脸色“刷”的变白:“清姐,不会是真的……”
“不是。但我倒宁愿他是这样了,这样对你更好点。”
紫川宁的心头泛起不祥的预感,她睁大了美丽的眼睛盯著对方。
看著紫川宁苍白的脸,李清红衣旗本慢慢地、彷佛字斟句酌,一字一句说:“这是会议机密,本来我是不应该说的,但我想你等下该有个心理准备。”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口气的说了出来:“秀川阁下已经叛国了,他投靠了魔族。”
紫川宁想笑,看著李清严肃的表情,却笑不出声。等她终于明白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时候,只觉得脚底下像是踩在棉花堆里似的软软的,仿佛十万个锣鼓同时在耳朵边敲打,轰隆一片。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幕,铺天盖地的将自己笼罩……
《监察厅文件紫川秀叛变事件之审讯记录》
保密等级:机密
监察厅军法处调查员
受调查人:原黑棋军第七步兵师团第三大队大队长杨林副旗本
旁听:监察厅帝林总监察长、幕僚总长哥珊统领
调查员:“杨林阁下,现在我们--代表家族监察厅请您来谈一下您在远东战争中的经历。”
杨林副旗本:“你们还要我重复多少次?我前天说了三次,昨天又说了两次,你们监察厅有完没完……”
调查员(打断):“杨林阁下,现在我们代表家族监察厅--“请”您来谈一下您在远东战争中的经历!请务必配合!”
杨林:“……好吧。”
调查员林德:“谢谢您的配合。现在,我们从头开始--杨林阁下,您的姓名?”
杨林:“杨林!--你都知道的还问什么!年龄三十七岁、帝国历七六三年加入家族军队、现任职务是原第七步兵师团第三大队队长、官衔是副旗本、嘉奖记录两次。受罚记录:无。在一月十一日于远东杜莎行省受伤后被魔族云浅雪部队俘虏、被押送到魔族的西南大营、关押六十七天、没有变节……”
调查员林德:“年龄?”
杨林大吼:“三十七岁!”
(帝林:“进度快一点!下面还有十几个证人,我们没时间慢慢磨!”)
调查员:“是!杨林阁下,请您说说你被俘的经过,请详细点--不要隐瞒任何细节!”
杨林:“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从一月五日开始,我们的部队就在沙加市给魔族的先头队打散了。我们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看到处都是魔族,我就带著我身边的人--那时候我们整个大队就剩下不到七十来人--边打边跑地往西逃。一月十一日,在杜莎行省的灰水河东岸,我们碰上了一个魔族巡逻队,后面就是灰水河,实在是无路逃了。我跟弟兄们说:‘这个天气,大家跳进河里也是个冻死,不如回头跟他们拚了!’”
调查员:“接下来呢?”
杨林:“大概有个四十来号人肯跟著我回头杀过去,剩下的人都自己跳河逃生了--其实他们也没能逃过去,对面魔族的弓箭手沿河排成一行日夜巡逻的,河面上有个什么响动的他们看都不看就马上放箭,那河里死尸浮得都盖住河面了,惨啊!我老是在想,与其这样死,倒不如像我那样跟他们拚了!唉,世上的事情也真奇怪,像我这样想死的倒没死成,他们反倒死了,真是……”
调查员:“回正题!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林:“发生了什么事情?拚命呗!四十几个又饥又饿又困又累的汉子,去跟人家几百个全副武装的魔族骑兵打,不到两分钟就全给人家马刀砍成了碎片。几个骑兵围著我用马刀乱砍,我给砍掉了一个胳膊,有个骑兵一刀砍向我后脑,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到了战俘营了--后来才知道当时他们没仔细检查,以为我就这样完蛋了,直到打扫战场时候才发现我还有口气,又看到我是个军官,他们就没割我的脑袋,把我送到了战俘营去了。战俘营里大家都说是我运气好,碰到的是云浅雪的部队。要是其他的部队,管你死的活的,统统先割了脑袋再说。”
调查员:“后来发生了什么?”
杨林:“接著,我就做了战俘。战俘营里大概有个七、八万战俘吧?跟我差不多,都是在远东战争中被俘的家族官兵,统统做了奴隶。我们被分成几百个组,安排各有不同。有的到兵器制造厂去,有的到营房里面给人家打杂做仆役,有的被派到了矿井去,有的到工地上给他们盖营房和魔神皇的行宫--听说他们的皇也在附近,不过我们没见过就是了--干活时候都有魔族兵拿著鞭子在后面监视,动作稍稍慢那么一点,一顿鞭子是逃不掉的了。干得辛苦,吃得又差,那日子,苦得没法说。每天都有战俘受不了,活生生的被折磨死,看守就很乾脆的把尸体拖去喂狗。那时候,谁也没指望能活著回来,都在想著早死早超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