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没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想说什么。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紫川秀。
光明王眉毛一挑:“下落不明,生死不定吗?这就很麻烦了。”
林冰有种感觉。经历大难之后,紫川秀更深沉,也更成熟沉稳了。现在,已经根本无法从眼神和表情觉察他的真正想法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二十六岁的他,不但是担当一方的镇国大将,如今,整个紫川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现在,官方地正式公告是罗明海弑主,这不否真实呢?”
“这是谎言。”
“此事关系重大,您有没有把握?”
“大人,事变当日,下官第一时间就派出人手四处打探。他们探访很多亲历事件的证人,有中央大街的住户、禁卫军的逃兵、目睹战斗过程的元老、秦路大人的妻子、宁殿下府上的卫兵,甚至还有监察厅的官兵。这些,我们的调查人员都秘密做了笔录,并让他们签了字,证词在这里,请大人和各位同僚有空时过目。”
她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笔录证词,紫川秀点头,却没接过来。
林冰说:“其实,我与帝林本人也会晤过。他承认了,叛乱是他所为。”
明羽惊道:“林长官,您与帝林见过面?他说什么了?”
林冰把二人会晤地对话给复述了一遍。远东军的副帅有着超人的记忆力,她不但把二人的对话复述得一字不差,甚至就连语气和神态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听不到一半,紫川秀就可以确定了,这确实是帝林的原话——他那独特的语调和用词是很难伪造的,尤其是言辞中透露出的傲气,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从林冰口中,众人得知了帝都事变地经过,尤其是知道帝林兵变地缘由,大家无不长叹。
“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明羽红衣旗本叹道:“这么说来,帝林倒也不是……”
“全无可恕”还没出口,明羽已经发现自己的失言了。他急忙住口。
没有人理会明羽的失言,远东的将官们心情沉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紫川参星莫名其妙的臆想,罗明海地仇恨,带来的后果竟是如此惨重,紫川家的菁华将领被一扫而空。
紫川秀沉默不言,心潮起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后,他的心情却更加悲哀和愤怒了。
斯特林,自己忠义无双,肝胆照人的兄弟,他为家族,无数次地出生入死,竟就为这么荒谬的事件,他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手上!天道不公,莫过于此了!
该恨帝林吗?但若设身处地,把自己换在帝林地位置上,除了和他一样造反兵变,自己还能怎么办?
这时,紫川秀清晰地回忆起,幼年时他们在紫川宁庄园的苹果树下嬉戏地情景。他甚至能闻到,凉丝丝的秋苹果香味。地上铺着一层洒满了露珠地黄叶,高大的苹果树,树叶里冒出微带苦涩味的青烟,票绕果园的秋风吹动了少年的衣裳和女孩的青丝……
窗外的天空灰沉沉的,紫川秀的心情比天空更加的灰暗。谁能想到呢,当年情同手足的少年和少女,如今却面临着如此残酷的抉择,自相残杀。
“大家怎么想的,都说说吧。”
房间里静得惊人,将领们都在望着紫川秀,大家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眼神复杂,但谁也没说话。
紫川秀把话又说了一遍。
过了好久,象是下定了重大的决心,林冰站起身,行了个笔挺的军礼后,她严肃地说:“大人,下官知道,您与帝林阁下交情深厚,但您是受远星殿下、参星殿下和宁殿下三代总长恩遇的重臣,您要知道,国仇重于私情!
如今,乱党窃取国政,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亵渎正统,以强权和暴力统治国家,愚弄民众。天下虽大,能挽狂澜者,舍大人您再无旁人!
下官斗胆,恳请大人立即出兵,讨逆勤王,匡复国政,挽救社稷!这也是天下英雄所望,所有忠臣贤良的期盼。大人您若不出,天下将再无正道!
若大人进军讨逆,各地义军势必蜂起响应,下官也愿担当敢死前锋誓死效劳!”
仿佛严寒的风突然吹进了房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紫川秀若无其事,但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面对众人探询的目光,他勉强地笑了笑,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无敌老刘
仿佛不敢面对众人的目光,他一言不发地起身,然后离开了房间。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林冰长叹一声,她的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和失望。
“紫川家,真的要亡了!!”
七八六年年初的寒冬,在人们印象中来得特别的寒冷。雪下得又厚又密,家族东南的四个行省都发生了雪灾。民间议论,都说这是因为老总长死得冤枉,怨气冲天,以致引来这场遍布数省的大灾。
以帝林为代表的“军人救国委员会”,已经俨然以紫川家的统治机构自居了。委员会向各地下达命令,说因为参星殿下不幸去世,家族要为此举行隆重的悼念活动,各省的总督、省长,各军区旗本以上军官,都必须出席。为此,他们必须在七八六年的二月五日之前抵达帝都。除了远东军区因为路途遥远和战事正紧可以不必参加,其它各军区、各行省官员一律不得缺席。
命令来得非常严厉:“风是二月五日之前未抵达帝都报到的官员,一律视为对参星殿下不恭和对新任总长宁殿下的极大蔑视,对此,家族绝不会容忍。”
紫川家历史上,这么大规模地召集各地的镇候和军官的例子不是没有,但精通历史的人都记得,这种行动往往就是各种“清洗”和“整顿”的前兆。从这些简单地词语中,那些鼻子灵敏的家族官员能嗅出血腥的味道来。这时,各省督抚对中央的权威还是敬畏而服从的,尽管不情不愿,总督们还是慢吞吞地收拾了小包袱,告别了家人,挪着脚步往帝都走。
但在西北,军人委员会的政令遭到了抵制。主要障碍是来自西北的重量级人物,边防军统领明辉大人。在一次午宴上,明辉统领公开说,今年开春,他的事很忙,估计是去不了帝都了。而且,他的部下们也很忙。
“本官认为,作为戌守边境的将领,守卫好国土,完成自己地职责,那就是对参星殿下的最好哀悼和对宁殿下的最高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