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一直记着。
“慕少。”眉疤医生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不用消极,只要入院接受观察,请专业领域的医生来治疗,也并不是说一定就没有机会成功。”
“就像那一年,所有的医生围着我研究,我就像笼子里的白鼠等着他们解剖,等着他们实验,在漫长的时间里等着他们给我一点生存的希望,像只可怜虫一样等着,终日惶惶不安。”慕千初缓缓说道。
说着说着,他便笑了。
那段接受治疗的时间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要他在机会渺茫的情况下再当一回小白鼠。
没想到,这世上会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眼疾。
“慕少,这病”
眉疤医生紧蹙着眉,慕少的思想这么消极对病没有半点的益处。
“如果我不接受手术,我还有多长时间会完全失明”慕千初打断他的话,低眸望医院外面的大草坪。
“慕少,等完全失明就不能手术了。”
这次是复发,情况肯定比之前更加严重。
慕千初冷冷地道,“我还有多长时间会彻底失明”
他执着于这样的一个答案。
“”
眉疤医生沉默了。
“说吧,我知道你清楚。”慕千初缓缓转过身来看向眉疤医生,声音淡漠地问道,仿佛在问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眉疤医生低下头,沉默良久才道,“如果吃药治疗,加上保养得宜,应该能拖个一年左右。”
一年。
就只剩下一年了。
慕千初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一根根手指,他低笑一声,忽然问道,“你信上帝么”
眉疤医生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然后点头,“我信。”
“那我一定是你们上帝诅咒的人。”
慕千初说道,低眸看着自己的手。
他一定是被诅咒的,否则,他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爱的人不爱他,他什么都没有了,可病症却一直陪伴着他,如影随形。
他一定是被诅咒的,否则,小念怎么会一次一次许下给他的诺言,却一次都没有实现过。
她说要和他组成一个家,她反悔了。
她说她要恨宫欧一辈子,她又反悔了。
她说愿意以后让他陪伴着,她再度反悔。
“”
眉疤医生听着,疤痕下面的一双眼露出悲伤。
慕少是个年轻且睿智的人,这从他打理席家来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不是为大小姐,慕少应该能发展得更好。
“一年,你再全心全意地跟我一年,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慕千初朝他说道。
“慕少对我有知遇之恩,对慕少,我万死不辞。”眉疤医生表忠心。
“我眼疾复发对谁都不要提起,你暗中给我配药就行。”慕千初站在那里冷冷地说道,“这一年里,我会有很多的事要你去做。”
“慕少真的不想手术”
这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手术治疗康复的机率不也渺茫么”慕千初嘲弄地道,“我不要像个弱者一样等待黑暗,我要用这一年的时间做很多的事。”
“”
眉疤医生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无可奈何。
慕千初慢慢转过身,抬起自己的手遮住窗外投来的阳光,阳光从他指缝间穿过,落进他的眼睛里。
一年。
再过一年,他的世界会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那就把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做了吧,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没什么输不起的,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叩叩。”
忽然有人敲响门。
慕千初回头,一个标准意大利轮廓的护士站在门口,朝他们点了点头,说道,“慕先生,有位女士想见您。”
女士。
慕千初的面色淡漠。
在订婚典礼后,宫欧再不受影响还是收到一些恶评,连带着ne的市值也受到波动,但即使如此,它仍然在世界第一的位置。
这个位置无可撼动。
从那以后,人们对宫欧的定义又加了一个疯狂的情种。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宫欧有多爱时小念,官网上长期挂着两人的照片;只要出席活动,宫欧的视线必然全在时小念身上;他会像个普通男人一样跟在时小念逛街。
在一次国际性质的颁奖典礼上,颁给宫欧的是目前全世界科技领域最高的奖项,但在领奖前宫欧在嘉宾席上消失了。
事后,有记者采访宫欧,问其为什么到了颁奖礼而不等待最后奖项揭晓,是不是担心不能获奖。
宫欧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太晚了,我担心我的未婚妻没有把被子盖好,所以我回去了。”
这个新闻出来之后,全世界似乎都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当众悔婚。
他太爱时小念了,爱得像个疯子。
渐渐的,很多人都在猜想时小念究竟是有多好,才能得到宫欧这样的爱。
时小念身上是背着黑历史的,网络那么发达,宫欧无法一一封掉,所以,偶尔还是会人提一下她的黑历史。
但在宫欧眼里,这里他全然看不见,他还是在能一切可能的活动场所带上时小念;他还是会和政客商量科技发展时,突然指着瓶里的让身边的人拿起来给时小念带回去,然后继续谈正事。
全世界超过一半的女人听到这样的新闻都会羡慕嫉妒时小念。
可只有时小念知道,这份爱有多沉重,现在的她不敢伤心哭泣,不敢失眠,不敢和其他男人说超过三句以上的话,不敢有自己过多的自由时间,更不敢生病受伤。因为这些都会伤害到宫欧。
转眼,小葵九个多月了。
s市的天气越发地寒冷。
豪华精致的城堡中,时小念穿着单件的家居服,宽松而舒适,她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意大利文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