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傻乎乎的贴在她的胸口。

你们说我这个特种兵当的?!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在部队这些事情是万万不敢说的,一说就要被弟兄们暴锤!哥哥们都在山里当和尚你有一个还不够居然还敢占上俩女兵?!还都是漂亮的?!

但是你们说,这能怨我吗?

我说啊,这都是人的命。

直升机嗡嗡嗡准备降落天色也快亮了。

一直到在楼顶上降落一个小兵去开舱门。

小菲才慢慢放开我。

我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轻轻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就那么很轻的一下。

——那时候舱门刚刚拉开。

她从我脸上起来的时候我就听见下面在尖叫:

“黑猴子!”

然后就是大哭我又被抱住了。

当然这次是小影,不是小菲。

我被一个女兵在飞机上抱了一路。

然后飞机一降落,我又被另一个女兵抱住。

两个女兵都在哭,都在因为一个叫小庄的列兵。

你们说这叫什么事情啊?!

但是,确实是真的。

我被小影抱着被小兵们抬着在担架上下了飞机。

我能看见停在楼顶的直升机和站在飞机前的小菲越来越远。

小菲的脸上还有泪水。

我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

后来,我又写一个什么东西,想起来一个词。

就是——怅然若失。

小影看见了吗?

——我现在想,肯定看见了!

不看见是不可能的啊!

她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直升机降落啊!

舱门没开她就想往上扑啊!

开舱门的瞬间小菲的嘴还在我的唇上啊!

——所以,我现在有时间回想往事了,我就断定她看见了。

但是小影没有说。

我更没说了,我傻啊?!我以为小影就没有看见。

现在我知道她看见了,我也知道她为什么没说。

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微妙啊!

音乐是什么?

是一种打动你心的旋律。

如何打动你心?

你的回忆中的某些敏感的神经,被旋律的情绪拨动。

那时候你也许会哭,也许不会哭。

但是你会傻傻的坐在那儿,很多画面就浮现出来。

我不是个文化兴趣高雅的人,虽然我也号称是艺术学院毕业的,但是我还是喜欢流行歌曲。这一点我不伪装,交响乐我也听,但是不会有那么多被打动的时候。

我总是会为了一首流行音乐流泪,或者不流泪。

但是就是那么傻傻的坐着。

譬如刚才,我就在听《永远到底有多远》。

我说我没有哭,你们可能不相信。

但是我真的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我一哭起来就抑止不住,我就没有办法往下写。

但是我必须写,因为我必须把这些真实存在过的人,真实存在过的小兵们的故事讲完。

无论男兵,还是女兵。

他们都是小兵。

他们的故事,我不讲,还有谁会知道?

或者说,还有谁会去真正的关注他们?

是坐在宾馆里面编故事的人吗?

不可能,他们关注的不是小兵,是别的什么。

我不敢说我是小兵的代言人,但是我起码是代表了我们那一群小兵。我们的爱恨情仇,生生死死,我都要如实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写下来,给他们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

我要让人们知道,小兵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就是那么过来的。

他们是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爱人,我青春的全部世界。

我们曾经在一起,无怨无悔的在一起。

我闭上眼睛,睁开眼睛,都能够看见他们年轻的脸。

他们在对我笑。

我就不能停下我的写作。

因为他们在对我笑,我的眼睛就是再疼再看不清,我的心口就是在疼再顶不住,我也要写下去。我要告诉人们,我们的小兵是怎么过来的。我没有什么使命感,只是我应该作的。我不追求语言的华丽,不追求结构的完美,我只追求我们的朴实但是却绚烂的青春在我的笔下重新再来一次,这样,我也就不枉为文者这个狗屁称号了。

因为他们在对我笑,不在我的回忆,就在我的眼前。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我的敢死的突袭由于实弹的介入,被加上了传奇的色彩。甚至有的兄弟大队都传说我们狗头大队发明了一种新的闪躲战术,可以躲避第一波的子弹——其实哪儿有那么神啊?一个是我确实命好,加上身体灵活反应快,第二,就是天黑看不清楚,再加上帐篷里面的黄色烟雾很浓,基本上警卫参谋们都是盲人摸象打着打不着再说先给你逼退——全世界受过严格训练的警卫都是这个心理的,也给你们普及一点军事常识。因为在混乱的情况下击中目标(尤其是视线被黑夜和别的什么因素限制的时候)是很难的事情,那种所谓的中南海保镖只是电影里面的——就是先给你打怕了赶紧掩护首长撤,下一步往往不是他们贴身警卫的事情了。——所以,我是被手枪的弹雨擦着了一点边而已,加上小菲喊的快,跑的快,一把就给我抱住了,警卫都是反应很快的高手,一见这个哪敢朝小菲开枪啊?!我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我住进军区总院以后是外科主任师级专家亲自给我开刀取子弹,按说这点子小伤不算什么,都没伤着骨头。但是这是军区副司令亲自打电话交代的一定要全力以赴治不好就要收拾人,所以总院不敢怠慢进手术室的全是专家伺候我这个小兵。手术当然顺利不顺利那就麻烦了,就是个军医大学的高年级学生作这种取子弹的小手术也是易如反掌啊!何况是真正的军医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