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帆雨中赴平康坊沈沐之宴,杨帆开始忙碌起来。刑部的陈东、孙宇轩,御史台的胡元礼、时雨、文傲,乃至以柳徇天为首的长安官僚不断前来拜访,大清洗之后的善后,许多事都得这位挂着千骑忠武将军、纠风察非处置处头衔的杨大官人点头才行。
张昌宗也是三不五时便会过来一趟,他的来意才是纯洁无比,并无半点目的,只是想表示对杨帆的关怀与亲近。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一些往来,暗地里杨帆又和沈沐进行了几次接触,沈沐还安排郑老太公代表各大世家跟杨帆见了一面。
这些大家族是连改朝换代这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千年世家,虽说一开始栽在杨帆和沈沐这两个小辈手里时他们颇为恼火,但是他们一旦发现事实已不可更改,而且继嗣堂已经掐住了他们的七寸,他们马上就调整了心态,同杨帆和沈沐心平气和地谈判起来。
这次会面是很和气的,郑老太公见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提起他们的背叛,毫无意义的事这些世家阀主们根本不会去做。郑老太公更关心的是他们需要什么,今后想干什么,打算跟世家如何合作。
杨帆和沈沐对郑老太公开诚布公,甚至连显隐二宗之间今后如何相处的问题都对郑老太公合盘托出了。
显隐二宗这一次虽然联起手来坑了世家一道,但是两宗之间也有各自的利益诉求,继续斗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可若就此息事宁人,那么他们就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两宗之间的利益冲突,来日必定再起波澜。
这一点,是杨帆和沈沐都没办法避免的。就算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算他们两个想罢手都是不可能的,在他们手下有很多人,这些人并不是只知道惟命是从的木头,他们也有自己的**。
做为一任领袖,不要说杨帆没有能力阉割部下的**,就算一手缔造了隐宗的沈沐也同样没办法让他的人罢手。没有办法避免,那就只能解决。
沈沐和杨帆商定的结果是:二宗之间各自负责的主要方向彻底划分清楚,一个负责朝堂、一个负责江湖,两宗之间互为显隐。
每当朝政出现重大变化、政权更迭甚至改朝换代的时候。放在明的一面的力量已经大多暴露或者受到失势一派的牵连,那么他们就退隐,遁入江湖,隐宗则取而代之,同新兴的政治势力结为一体。或者渗透进去,扶持一批新的官员。
利益一旦划分清楚。两派之间就不容易产生摩擦了。而在朝的一派需要为在野的一派暗中提供庇护和便利。在野的一派需要为在朝的一派清除麻烦和障碍,如此一来,双方利益相同,休戚与共,关系自然也就密不可分了。
反过来,如果政局出现重大变化。在朝的一派失势,或者旧的政权被颠覆,那么为了确保他们的权力和利益,失事一派也会心甘情愿地退隐到幕后。全心全意地扶持本来在野的一派上位。
其实这一手世家早就玩过,传承千年的世家自有他们的生存哲学,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绝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即便是一个世家认为局势已经很明朗,可以旗帜鲜明地宣布站在某一方,他们也会同另一方暗通款曲,或者出现那么一个两个“家族败类”,和另一类依旧保持着联系,以便情况出现不可控的变化时给家族留条后路。
如今继嗣堂的做法跟他们一直以来的生存哲学完全相同,只是更秘密也更有组织。毕竟,一个家族,姓氏就是他们最明显的烙印,很多时候当政者并不是不知道世家在给自己留退路,也不是不知道世家还同一方保持着联系,可他们的政治智慧使他们只能装聋作哑。可继嗣堂的构成,却可以让他们完美地掩饰这一点。
至于继嗣堂同各大世家的合作,基本上也维持了原来的关系,只是七宗五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干涉继嗣堂的内务,不可能再随意废立继嗣堂的宗主了。
沈沐和杨帆的变革使它对世家的利用价值并未消失,甚至因而加强了,而且一旦继嗣堂出事,也不容易暴露其后的世家力量,所以世家虽对继嗣堂的独立依旧不满,倒也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此外,关陇世家方面的联络人独孤宇来的也很勤,他们协助杨帆和沈沐搞了一次血腥的大清洗,按照显隐二宗提供的名单,清除了他们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之后最主要的事就是抢占山东士族在关中地区的利益。
一旦涉及到利益分配就是麻烦,何况其中还有许多事是与官场有关联的,这些都离不了杨帆的斡旋、调停、平衡、分配。
这时候漕船已经从扬州启航,开始了长达九个月的漫长航程。这一航程并不都是在水面上,他们要沿途停靠码头装载粮草,赶到一些河水低不能行船的地区要停下来等候汛期,路过一些洪水暴发的地方要停下来等着洪水退却。
这些都需要严格的管理和调配,需要梳拢地方上的各种关系,虽说这些事情主要靠随船而行的管事,可是留在灞上的这些当家管事也有得忙。古竹婷现在还保留着顺字门漕拳舵把子的身份,不管对内对外,她都有许多事情要做。
前两个月因为杨帆伤重,古竹婷几乎抛下了灞上的所有事,直到现在才有空赶回去处理。等到显隐二宗分割庙堂和江湖势力的时候,她肯定是要交出漕拳掌舵这个位置的,但是眼下还离不了她,何况这次漕运本就比往年迟了一些,更是容不得丝毫变故。
这一来,整个湖心岛上就只剩下一群公的了。杨帆虽然身子渐好,可每天依旧天材地宝地补着,补得他满面红光隐隐、印堂闪闪发亮,两眼绿光烁烁。可他既没有做旱路英雄的兴趣,也不愿浪荡青楼,
每天早上,杨帆都是被晨勃胀醒的,有时候他真想试一试,一用力会不会把床板捅个窟窿,考虑到这房子是柳徇天借给他的,只好悻悻地打消这个念头。
杨帆懂些医理,知道自己其实是补过头了,只要停了一天三顿的大补药膳。应该就会好过来。于是杨大官人便去找厨子理论,可是掌勺的朱师傅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
其实以杨帆的身份地位,这岛上哪有人会违抗他的命令,但是这命令也要分什么命令,就像有人义正辞严地批评他的顶头上司:“领导。我要给你提意见,为了工作。你太不注意休息了”一样。朱大师傅觉得拒绝才能体现他对杨帆的关怀。
于是,朱大师傅抡着勺子,慷慨激昂地拒绝了杨大官人的无理要求,因为他的嗓门太大,还把马桥和任威等人给招来了,人家一番好心。杨帆又不好说自己现在补得像一只发情的公狗,只好跟求欢未遂似的怏怏溜走。